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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子(已下篇名缺) 其二 战国郑国 · 申不害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四
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史记。李斯传》《长短经。是非》。案此《申子》谓亡王如此耳。《魏志》高堂隆上疏引之,责李斯不正谏。)。
大参王如水公复补吾广 明 · 唐伯元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岭峤春风动地回,儿童又报使君来。
主恩缘鬓三持节,驿路青山几见梅。
但有夷吾堪重望,何须唐■(言+斐)浪兼才。
紫微垣外中书省,夜夜清光烛上台。
哀中原二首 其一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河南由来多匪,近年裁兵变卒,啸聚裹胁,动以千万计。进攻城池,败入山谷,大县名城,失守相继,声势浩大,已成流寇之势,张国威、范明新,其尤著也。吴大将军赫然震怒,癸亥秋,任马志敏、田维勤、靳云鹗、丁香玲为四司令,分区兜剿,范、张相继授首,馀匪悉平,半年而告肃清,民得安枕。先是,贼势蔓延数千里,东接鲁皖,南侵襄樊,西扰潼雒,惟河北仅免,其攻陷城邑,则掳富绅令自赎,民约供给钱帛,则亦得少安。贼掠而徙他县,官乃来,杀贼弗得,乃杀通贼者,于是仇怨告讦,绁绁载道,民恨不得从贼去矣。嗟乎!今而后其免矣夫,作《哀中原》。
贼来复官来,旦夕命如丝。
嗟乎大河南,手足将安施。
近年盗如毛,数数攻城池。
飘忽若风雨,流亡满泽陂。
大郡如临敌,小县闻声驰。
饱掠复他去,空城弃如遗。
狐狸出以昼,貔貅守其雌。
妇女走山谷,老弱化为骴。
千里绝炊烟,午夜无啼儿。
大索良家子,狞笑令纳赀。
赎命妻子切,救子父母慈。
置身刀俎上,悉索焉避辞。
岂不惜倾家,求免虎口呞。
平时聚敛才,驱雀惟恐迟。
此时官何往,哀呼宁或知。
资贼在苟免,犹得留铢锱。
忽闻官已至,民喜忘其饥。
官曰尔通贼,结舌莫置词。
喘息犹未定,俯就狱吏笞。
乱后四壁立,赂赎将何资。
贼来官先去,贼去官杀之。
献俘上大吏,加爵功有差。
贼去已经年,城中何伏尸。
所望父母心,后来乃若兹。
死官不死贼,良民理如斯。
哀哀河南民,尔曷生今时。
尔生不如死,死矣则莫悲。
履霜操 汉 · 无名氏
押词韵第七部
履霜操者。尹吉甫之子伯奇所作也。吉甫。周上卿也。有子伯奇。伯奇母死。吉甫更娶后妻。生子曰伯封。乃谮伯奇于吉甫曰:伯奇见妾有美色。然有欲心。吉甫曰:伯奇为人慈仁。岂有此也。妻曰:试置妾空房中。君登楼而察之。后妻知伯奇仁孝。乃取毒蜂缀衣领。令伯奇缀之。伯奇前持之。吉甫大怒。放伯奇于野。伯奇编水荷而衣之。采楟花而食之。清朝履霜。自伤无罪见逐。乃援琴而鼓之曰云云。宣王出游。吉甫从之。伯奇乃作歌。以言感之于宣王。宣王闻之曰:此孝子之辞也。吉甫乃求伯奇于野而感悟。遂射杀后妻。
履朝霜兮采晨寒。考不明其心兮听谗言。
孤恩别离兮摧肺肝。何辜皇天兮遭斯愆。
痛殁不同兮恩有偏。谁说顾兮知我冤(○琴操上。《世说》新语言语篇注。《文选》十八长笛赋注。《初学记》二。《白帖》六。《御览》十四、五百十一引并有序无辞。《乐府诗集》五十七。朱文公校昌黎集注引古我府解题。《诗纪前集》四。○逯案。《后汉书》黄琼传注引《说苑》曰:王国子前母子伯奇。后母子伯封。后母欲其子立为太子。说王曰:伯奇好妾。王不信。其母曰:令伯奇于后园。妾过其旁。王上台视之。即可知。王如其言。伯奇入园。后母取蜂十数置单衣中。过伯奇边曰:蜂螫我。伯奇就衣中取蜂杀之。王遥见之。乃逐伯奇也云云。据此西汉初年。始有与琴操本事相同之故事。然尚无琴曲之事。水经江水注引扬雄琴清英曰:尹吉甫子伯奇。至孝。后母谮之。自投江中。衣苔带藻。忽梦见水仙。赐其美药。思惟养亲。扬声悲歌。船人闻之而学之。吉甫闻船人之声。疑似伯奇。援琴作子安之操云云。据此伯奇故事虽演为琴曲。与本操亦相异。又后汉王充《论衡》书虚篇、赵岐孟子注。均谓伯奇流放。作小弁之诗。可见后汉前期。伯奇故事亦尚未固定。至曹植贪恶鸟论引俗传云。吉甫后悟追伤伯奇。遂射杀后妻。而《世说》新语注引琴操谓伯奇作歌。以言感之。履霜操及共歌辞。始正式传行于世。要之。此操至早为后汉时作品。)。
甘露王如来赞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四
诸天以名药,投于大海中。摩以妙宝山,造成甘露味。尝者延寿命,而无夭横苦。如来施法食,充满大千界。令诸渴爱者,永断生死本。稽首甘露王,一食遍一切。
按:《放食通览》,《续藏经》第二篇第六套第三册。
石家庄吊吴大将军禄贞 民国初 · 连横
七言律诗 押文韵
冈前立马叱风云,只手能麾十万军。
三晋山河原险阻,两湖兵甲自纷纭。
犁庭未饮屠龙酒,破壁惊传刺虎文。
突兀崇碑方泐字,伫看光复溯奇勋。
双调江儿水 明 · 汤显祖
出处:六十种曲 邯郸记 第十一出
禹王如在。
吏民瞻拜。
石头路滑倒把粮车儿碍。
要凿空河道引江淮。
合:叫山神早开。
河神早来。
国泰民安似海。
在北齐与宗室书 陈朝 · 徐陵
出处:全陈文卷七
陵白,临淮负海,是谓徐州,颛顼高阳,世有明德。自兴王启霸,无涝委剑之锋,开国承家,实飨彤弓之赐。其后金柯玉叶,霞振云从,耆旧通人,茂才多士,或以天下之贵,负石自沈,王命之尊,拂衣高蹈,或熊衣雉制,青组朱旗,儒盛江东,文高河北,或复分齐处鲁,移魏居燕,瓜瓞虽遥,芳枝无远。昔有王如王莽,无关控鹄之宗,刘曜刘渊,弥非偃龙之族。又有朱家别录,邾子之苗,何氏殊源,韩侯之胤,三乌五鹿,时事无恒,东郭西门,迁讹非一,吾宗虽广,未有骈枝,咸自驹王,同分才子,正以金衡委御,玉斗宵亡,胡贼凭陵,中原倾覆,我则供牺牲于东国,载主┙于南都,二百馀年,家于扬越,此则卢谌不去,裴宁仍留,高官燕秦,迟回乡壤,山河有隔,叙觏无缘,望冀马而增劳,瞻宾鸿而永叹。昔窦公累世,光武称其外家,许都遥远,灵王思其旧宅,其言虽大,可以喻小,况在宗亲,宁无停眷?比月应雩龙,星移殷鸟,天明和煦,体中何如,愿百年之老,兴居多福,万石之君,寒暑清豫。其外族忠孝,比屋连甍,信义勇于干戈,诗书甘于酒醴,或有渔猎三史,纷纶五经,都讲开黉,诗生负帙,邦君伫德,宁无挂榻之思,州将钦风,应有题车之命,南阳坐啸,寄以共治,东海行歌,资其主弼(疑作匡弼。),梁竦不好,徒为大言,邓禹平生,唯望如此。若栖迟偃仰,因事丘中,桃果三名,栗园千树,执竿而钓,徵聘不来,负耒而耕,公侯靡屈,何其高也,盖复休哉。如脱推延,或迟并问,吾阶缘人乏,叨簉皇华,王事无淹,公礼将毕,既而扬都荡覆,方离猃狁之灾,越界风尘,复蹈輶轩之礼,屏居空馆,多历岁时,舋犯灵祇,招延祸罚,号慕无穷,肝胆屠殒,烦冤胸臆,不自堪居,无心柰何!无状柰何!自徘徊河朔,亟积寒暄,风患弥留,半体枯废,折臂为公,虽非羊祜,跛足而使,无惭却克,固以形如槁木,心若死灰,匍匐苫庐,才有魂气。夫迷山之客,迟遥响于岩崖,穷海之宾,望孤烟于洲屿;况乃宗均鲁卫,地匪燕吴,车骑相望,舟舻朝夕,三条不远,五达非难,信乃阔然,遂不蒙问。昔桃花之峡,长避秦嬴,芝草之山,遥然沧海,犹复渔船可入,何况平途,不兼旬月?劳怀既积,辄命行人,弦望之间,迟枉归翰,傥二三兄弟,能敦昭穆之诗,求我漳滨,幸问刘桢之疾,阳春改节,并念将宜,扶力为书,多不诠次,陵白(《文苑英华》六百八十六。)。
百官相见仪奏 后周 · 陶谷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宋史》卷一一八《礼志》二一、《宋会要辑稿》仪制五之一(第二册第一九一六页)
两省官除授、假使出入,并参宰相,起居郎以下参同舍人。五品以上官,遇于涂,敛马侧立,须其过。常侍以下遇三公、三师、尚书令,引避;其值仆射,敛马侧立。御史大夫、中丞皆分路行。起居郎以下避仆射,遇大夫,敛马侧立;中丞,分路。尚书丞郎、郎中、员外并参三师、三公、令、仆,郎中、员外兼参左右丞、本行尚书、侍郎及本辖左右司郎中、员外。御史大夫以下参三师、三公、尚书令,中丞兼参大夫,知杂事参中丞,三院御史兼参知杂及本院之长。大夫避尚书令以上,遇仆射,敛马侧立而避。大夫遇尚书丞郎、两省官诸司三品以上、金吾大将军、统军上将军,皆分路。馀官遇中丞,悉引避。知杂兼避中丞,遇左右丞敛马侧立,馀皆分路。郎中及少卿监、大将军以下,皆避知杂。三院同行,如知杂之例。少卿监并参本司长官,丞参少卿。诸司三品遇仆射于途,皆引避。诸卫大将军参本卫上将军。东宫官参隔品。凡参者若遇于途,皆避。公参之礼,列拜堂上,位高受参者答焉。四赤县令初见尹,趋庭,受拜后升厅如客礼。内客省使谒宰相、枢密使以客礼,閤门使以上列拜,皆答,客省副使至通事舍人、诸司使、枢密承旨不答焉。自枢密使副、宣徽使皆差降其礼,供奉官、殿直、教坊使副、辞令官、伎术官并趋庭,倨受。诸司副使参大使,通事舍人参閤门使,防禦、团练、刺史谒本道节帅,节度、防禦、团练副使谒本使,并具军容趋庭,延以客礼。少尹、幕府于本院长官悉拜。防禦、团练判官谒本道节帅,并趋庭。上佐、州县官见宰相、枢密使及本属长官,并拜于庭(天长、雄武等军使见宰相、枢密亦如之。);参本府宾幕官及曹掾,县簿、尉参令,皆拜。王府官见亲王如宾职见使长,府县官兼三馆职者见大尹同。赤县令、六品以下未尝参官,见宰相、枢密及本司长官,并拜阶上。流外见流内品官,并趋庭。诸司非相统摄,皆称移牒。分路者不得笼街及占中道,依秩序以分左右。遇于驿舍,非相统摄及名位县隔,先至者居之。台省官当通官呵止者,如旧式。文武官不得假借呼称,以紊朝制。当避路者,若被宣召及有所捕逐,许横度焉。
以吴王行扬润二州大都督府长史不当奏 唐末宋初 · 张洎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宋会要辑稿》帝系二之六(第一册第四七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宋史》卷二六七《张洎传》
准制,益王元杰改封吴王,行扬州、润州大都督府长史者。臣谨按前史,皇子封王,以郡为国,置傅相及内史、中尉等,佐王为理。自汉魏已降,所封之王如不之国,朝廷命卿大夫临郡,即称内史,行郡事。东晋永和、泰元之际,有琅琊王、会稽王、临川王,故谢灵运、王羲之等为会稽、临川内史,即其事也。唐有天下,以扬、益、潞、幽、荆五郡为大都督,非亲王不授。其扬、益等郡,或有亲王遥领,朝廷命大臣临郡者,皆是长史、副大使知节度使。如段文昌镇扬州,云「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载义镇幽州,云「卢龙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押奚契丹两藩经略等使、检校司徒、平章事、兼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即其例也。今益王以扬、润二郡建社为吴国王,居大都督之任,又已正领节度使,岂宜却加长史之号?乃是吴国王自为上佐矣。若或朝廷且以长史拜授,其如衔内又无副大使知节度事之目;傥或他日别命守将,俾临本郡,即不知以何名目除授也?臣草制之夕,便欲上陈,虑报奏往回,有妨来早宣降。兹事体大,实干邦国,况吴王未领恩命,尚可改。乞付中书、门下商议施行。
史浩除右丞相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四、《玉堂类稿》卷三、《宋宰辅编年录》卷一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朕仪图俊杰,劢相邦家。受命溥将,协济艺祖兴王之业;治民祗惧,共恢光尧复古之勋。念弄印者累年,尝命龟而载卜。人惟求旧,既朕志之素孚;民具尔瞻,亦物情之众允。涣以大号,扬示外朝。少保、观文殿学士、充醴泉观使、侍读、永国公、食邑七千五百户、食实封三千三百户史浩,道广而智周,才宏而德备。经纶之蕴,早自许于功名;宽裕之怀,时莫窥于器量。东学翼天飞之运,中阶符帝赉之祥。自弼亮于初元,即宣昭于美业。敬王如孟子,非仁义不陈于前;告后若君陈,有谋猷乃顺于外。方参和于鼎饪,旋力解于机衡。比趣召环,进陪经幄。姬公遄返,初无四国之言;裴度来归,尚使两河之畏。属宵旰励精之日,适辨章虚席之时。宜续前功,再膺大任。易零陵之旧壤,荒淇水之新封。增衍土田,并隆体貌。惟待之不轻,则望之弥重;惟始之不易,则终之实难。予其仰成,人且观政。于戏!兆姓辑于下,然后可以调阴阳;四维张于朝,然后可以正法度。坚忠实之志,则诞谩罔不革;绝亲党之私,则除授罔不公。使奠枕如淳化、端拱之间,而迓衡如至和、皇祐之际,庶益光于旧学,斯无负于殊知。
例合升次国,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今拟次国名如后,伏乞御笔点定一处,以凭遵依施行:卫、随、蔡、广。右谨录进呈,伏取圣裁。
按:三月十七日奉御批,更不改官,封卫国公。
丙寅春日承王大将军招同诸公雅集分得萧字(时牡丹盛开)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七言律诗 押萧韵
花发桨单折简招,天香惊似雒阳飘。
酒痕一一沾红药,棋势时时得紫貂。
羽猎思随珠浦马,弓鸣忆贯玉门雕。
自来高咏怜袁虎,谢尚风流岂玉箫。
跋范丞相觉民谢罢政表稿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一、《平园续稿》卷六、《益公题跋》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庚戌夏五月,高宗行在会稽,高平公自参知政事拜右相,年三十有一。明年改元绍兴,秋七月,坐讨论事罢政奉祠,故谢章有「惜名器,裁苟得」之语。汪翰林草制犹引「敬王如孟子,选众举皋陶」,可以知其无他矣。本朝惟王溥初相时年三十二,然其除拜乃在周朝,非公比也。未强仕而薨,不及再用,迄展经纶之蕴,惜哉!庆元元年十月二十八日,前进士周某题。
宋故赠大理评事柳公墓志铭 北宋 · 柳开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河东先生集》卷一四
安史横逆,唐天子弗督河朔二百年。魏近誇传罗绍威牙中盛大,文武材士出其土,必试府下诸吏以起家。至我太祖,清夷区极,厥俗渐易。周世宗末,开仲父讳承煦,字继华,为府都孔目官,事魏王彦卿,从始迨此,三十年给事也。当长兴明宗时,诛秦王从荣,宣徽使孟汉琼驰传就邺宫,召宋王从厚。仲父为有司主笺奏也,告王元从都押衙宋令询曰:「窃闻帝疾弥亟,秦王夷戮,今一单使徵王,王即挺身往焉,未为利也。大臣奸豪,赓相结附,但茍其身,不顾于国。王如是至,必孤坐宫中,但能为名曰君,而实为臣于诸权也。与公事王,复何得见王面乎?将天下安危未易知耳!不若尽率府兵,步骑齐发,按甲徐行,若必迎嗣君,命礼来之,王至未晚。彼若动非其礼,吾兵在卫,强者絷之,乱者剪之,而后遵上先旨,不为失耳」。不纳。王即去,仲父与令询辈偕至洛。王为帝,令询果出磁州刺史,仲父归。王之属臣,悉为冯赟、朱弘昭辈远之,不复迩帝也。后凤翔兵起,帝有祸卫州。当广顺高祖时,仲父为有司主兵骑也。外女弟刘,为留守王殷妾,殷视我姻家也。及礼圆丘,诏殷入觐,殷典卫兵,权势动主,深惑去就,私问仲父以决其谋,曰:「上召吾,往可也,不往可也」?不答。殷曰:「汝不言,是吾往可也」。殷即阙,高祖杀之。仲父叹曰:「邺自唐庄宗后,历变叛非一,生民破散。今主上英武,不类晋、汉。殷将不行,必须作乱,戈甲一临,城溃族灭,非唯连我之家,其惟动国兴戎,忧挠中夏。殷起即止殷不利耳,吾岂以茍殷一身而反为国害乎?所以吾不答殷,以安家国也」。仲父寡言善性,夜五鼓作冠带,趋府门,恂恂无一日阙之。退自公,奉我皇考夤恭胜父,坐必紧拱手,不问不敢语,与其夫人田一德也。乾德三年巳月,有爱犬跃仲父前死,为发策占,主家主远丧至,仲父恶之。午月,我皇考即世,我母与开等缞服至魏。仲父泣曰:「我兄亡,我不生矣」。一日召开诲曰:「汝止号焉。人子当服学立身,远恶事,修先行,是孝也。吾望汝耳」。秋七月,仲父病,若无疾者,但曰:「兄去其已矣」。二十有七日夜卒。呜呼哀哉!属衰季,隐于吏;避忧患,藏其志。君子乎何称哉!田夫人生肩吾与辟,支氏、蒋氏二女;后夫人李,今皆亡矣。李生问。太平兴国七年,肩吾为赞善大夫,仲父赠大理评事,追封田夫人京兆县太君。仲父视开皇考,同母兄也,少五岁,名与太祖御名下一字同,建隆初改今讳。终天雄军都教练使。有阶勋爵邑,略不之书。铭曰:
邺城西南二十里,村名冯杜古河涘,宫音坤艮地尤利。元昆居右左令季,一营四穴子三是。至道二年仲冬次,壬申直辰日长至,我之诸父藏于此。连连珠攒列两世,河东郡姓生孝义,祈天祝地相传继。
昆山县新修文宣王庙记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小畜集》卷一六、《吴郡志》卷四、《吴都文粹》卷一、道光《昆新两县志》卷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夫圣人之生,必受天命。有位者,天使之化民为一时也,三五帝皇之谓乎;无位者,天使之立教为万世也,先师夫子之谓乎。是以穷于旅人,终于陪臣,非不幸也。向使居帝王之位,行尧舜之风,则颜、闵之科,犹元、凯之举也;两观之诛,即四凶之罪也。自然道至而我无为,化行而人不知,时之歌者必曰「何力之有」,后之美者必曰「无得而称」也。虽流为典谟,形乎简册,亦不过「浚哲文明」、「温恭允塞」而已,岂复有祖述宪章之道流于后代乎?故曰生人已来,未有如夫子者也,秉笔之士,得轻议其德业欤?吴之诸郡,姑苏称其首;郡之属邑,昆山出其右。杂以鱼盐之利,溉乎朝夕之池。昔在皇唐,是为名邑;降及钱氏,兹惟上腴。距海之田,民斯阜矣,然而庠序或缺,儒素弗兴,实仓廪而礼节未知,既富庶而教化不至,为邑之长,得无咎乎?县大夫边公世为儒流,时号甲族,自起家之调,历宰邑之资,所在播其能名,侪类惊其久次,大来之望,固未易知。皇上嗣位之明年,淮海王如京师,且献图籍,尊王室也。主上思泰远人,精择循吏,铜墨之任,尤难其才。始得公以宰吴,吴民受赐,降玺书以劳之,旌善政也。秩满受代,将选于天官。会兹邑有令尹之乏者,二千石命公以承乏,且状政绩,闻诸冕旒。未几有即真之命,免常调也。公因民所利,期月而治。以为人者政之本,儒者教之先,茍非师严而道尊,乌可移风而易俗哉?先是,文宣王庙但有基址,尽为蓁芜,废而不修六十年矣。公乃出俸金以营之,同僚悦随,群吏弗违。乃庀工徒,度材用,一亩之宫,图蔓以出之;数仞之墙,树土而揭之。殿堂既严,门阙斯备,丽以丹漆,饰以圬墁。制度合乎礼文,力役当乎农隙。乃像素王,被华衮,垂珠旒,王者之制彰矣;乃状十哲,冠章甫,衣缝掖,儒者之服备矣。庙之兴也既如彼,像之设也又如此,粤上丁之晨,行释奠之礼,所以列豆笾,陈簠簋,洁牲牢,具罍洗,贽币有数,尸祝有辞,八音作而人和,三献终而神悦。礼无违者,道不虚行。观之如堵墙,化之犹影响。俎豆之事修矣,礼乐之道兴矣。十室之邑,期忠信以如丘;一变之风,阐《诗》《书》而及鲁。议者曰:吴地,裸国也;昆山,海嵎也。旧染霸俗,未行儒风,非明君以文德敷万邦,非良宰以儒术化百里,又安能遵先王之教,移小国之风者哉?某幸忝德邻,熟闻善政,爰旌茂绩,俾述斯文。难言虽在于圣门,不朽愿刊于贞石。时大宋雍熙三年月日记。
虎邱西寺经藏碑 唐 · 顾况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三十
阖闾之葬海浦也。水银为溟渤。黄金为凫雁。精气为白虎。是名虎邱。东晋王珣王珉。舍山造寺。生公忍死待西国经来之所也。山中塔庙。叔父有功。叔讳七觉。字惟旧。容相端静。神龙初。八岁剃度。万言一览。学际天人。尝以唵𭊘禅林万法之母。法从数起。乃读外书。小馀大馀。以为證据。维摩所谓通达善道。法华所谓通达大智。况受经于叔父。根钝智短。曾不得乎少分。至德三年。示终本山。付嘱门人澹交曰。此山法事。莫不圆对。而经藏犹阙。澹交僧宝俗姓何。庐江次宗。其冑奉佛。不敢废师之命。自至德贞元。龙在戊寅。绍建方毕。瞿昙教迹。不舍有表。不住无表。般若用中。坛摄其六。顶摄其四。譬如无根。安得有华。故觉华长者得定光如来授记。鹿仙长者得释迦如来授记。宝手菩萨得空王如来授记。皆因造藏而得作佛。从虚空藏流出一切藏。一切藏流出四大藏。四大藏一亿大藏。四亿小藏。围绕涌出。状如莲花。灌于四藏。流出十二藏。从十二藏。分为三藏。一声闻藏。二菩萨藏。三真如性海藏。海水可量。虚空不可量。虚空可量。菩萨摩诃萨成就众生变化随感不可量。菩萨摩诃萨修行地位。有分剂故。故可量。诸佛真如性海。无分剂故。故不可量。灌于三藏。流出八万四千藏。修多罗藏摩诃藏为上首。于是有法藏宝藏。甚深微密藏。妙花光云等藏。藏无尽在色究竟天。众生福薄。不得瞻睹谟呼罗摩海醯首罗大自在神。天树云音日轮速疾执金刚神。净光光香云最上光严身众神。清净华髻栴檀树光足行神。雷音幢相雨花妙眼道场神。净花普照无等光燄主空神。永断迷惑普游净空主方神。示现宫殿乐胜庄严主昼神。普得净光诸根尝喜平等护音寂静海音主夜神。其摩竭提国有金刚藏。中有摩尼宝王。变现自在。雨无尽宝严好花。是诸菩萨演说如来广大境界。慈目宝髻。发生喜乐。可爱乐正念天王十方海中一切宝王。吐云弥覆。流出教纲。其佛号法水觉空如来。严持器仗夜乂王。力坏高山夜乂王。毗楼博乂。燄口海光龙王等。甚可怖畏鸠槃荼王。美目端严鸠槃荼王。日光天子。月光天子。星宿王天子。威德光明天子。各各恒沙恒沙眷属相与掌护。其南海楞伽山下娑竭罗龙宫。其光明藏大地劫尽诸方等诸经。纳于龙宫。其赡部洲大藏六万卷。中藏六千卷。小藏四千卷。大悉地有空有不空。广略平等。譬如万法出一尘中。千论百疏。又如一尘流出。如帝释宫殿因陀罗网一珠映八千亿珠。法界义中。法身法性。百佛世界。细一毛端。析一毛端。成微尘数世界一一世界。法身演无量百千万亿诸佛法藏。是身为陀罗尼藏。涌法海藏。众法宝藏。舍乘敷藏。花顶众藏。密耶护藏。言顿显也。此皆奢摩他毗钵舍那定惠之力。观见如来等藏。藏依识摄有舍藏。理发于心而形于藏。内外俱朗。不其然乎。斯文淳一。非敢戏论。光佛相好。赞佛功德。从佛知见中来。颂曰。
雪山绀宫。等虚空耶。叔父付嘱。澹交续耶。妙华光云。香普熏耶。娑竭所指。摩醯护耶。喝剌呼嚧。归命护耶。
溪山图为张长司一中题 元末明初 · 凌云翰
七言绝句 押鱼韵
西塞山明碧王如,桃花流水称舟居。
玄真心事非张翰,不为鲈鱼为鳜鱼。
仲春躬祭社稷坛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冬韵 出处:御制诗三集卷七十一
蠲吉举禋宗,春祈总为(去声)农。
三牲献博硕,一意致虔恭。
问树嗤贤对,苴茅罢土封(封建虽古礼后世实不可行即周因以过其历而东迁以后王如缀旒亦安用此苟延为哉汉之七国明之靖难甚且操室中之戈矣至凿土苴茅更循名而无所取义故并识于此)。
戊年修戊祭,丰楙吁重重。
大宋国解州闻喜县阳乡南五保重建汤王庙碑铭(并序太平兴国四年十一月) 北宋 · 张待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一
原夫大块未分,大道韫无名之□;二仪既泮,蒸民树有德之君。繇是村俗昏昏,淳风闷闷。三皇阐无为之理,当大宝而卜应三灵;五帝居有道之尊,执神器而兆符□建。厥后大道渐失,至德渐离,行□者谓(下阙)义者谓之义帝。禅让之号虽有,征伐之用不无。迨乎夏政□纲,朝廷失律,诸侯二德,兆庶虽有截沸腾,神州板荡。于戏!夏之将威,有开必先,任用群□,而□妇人之言。殷之将昃,其道渐□,动则师古,□进贤□□祚(下阙)祀,继统三十二王,生为圣君,死当庙食,不其然乎者哉!王姓子,名履,字天乙,帝喾高辛氏之后。次妃简狄,有娀氏之女,梦吞玄鸟卵而生契,佐禹治水有功,封高。以生子生□,赐姓子氏焉。□□,契十二代孙也,盖□□固□茂,源深流长,使之□也。□□郡佐亳,树道德为□□□(下阙)甲胄,仗仁义为干橹,秉礼乐为身基,人望日高,盛□转炽。巍巍乎!荡荡乎!□则其津涯者也。然与葛伯为邻,葛伯不祀,王始征之。东戡西□,南讨北伐,皆望王如岁,曰:□独厚乎,后来其苏。轩后五十二战,方□□□以二十七征,率土威伏。而又出见张罗者咒其网曰:「从天来者,从地出者,从四来者,皆入吾网」。□王曰:「意,夫尽之矣」!乃令除三面之网,张一目之罗。王自咒之曰:「欲上下者,欲左右者,欲南北者,任从所适,吾取其□命者」。诸侯闻(下阙)王者三十六国,犹率夏之叛民以事桀。桀惑于妹嬉,荒淫不已,象廊玉床,瑶台琼室,酒为饮池,肉为脯林,轻神器于弈棋,竭人力于醉饱。谓寿可以等天地,□可以□鬼神。忠臣关龙逢,引《黄图》以谏(下阙)妖言;吾之有人,如天之有日,日可亡乎?日亡,吾乃亡也。于是焚《黄图》,杀龙逢。两日数斗,五星钳□□□在郊,神语于社,钳首涂炭,若处倒悬。王不得已,乃天讨之。师振□罪之□,诸侯不期而会,戎车不合而肃(下阙),桀放于南巢之山。□□务不可暂停,天下不以无主,中外推戴,王为天子。黾询群心,而登大宝。王恭天□地,应箓授图,恩覃□方,泽及草木,化□亿万,德□□□。天下熙熙,无一□□;君臣穆穆,无□(下阙)安虑危,若朽索之御六马;去华务实,土筑三尺之阶。是以天锡黄金黑玉之瑞,□狈朱雀之祥。洛马岐龟,负玉□而间出;河虬穴凤,衔金检以亟罡。九功于□□元成七政□之□承铜浑漏晷象纬正(下阙)和,玉烛晶明,天地变而万物泰。于时亦偶中否,大旱七年。四翼之虺,见于华山;□□之貉,飞于国内。王亲民如子,忧心若伤,朝夕不遑,寝食俱辍。大□卜之,当用人祷□之□弭□乃剪发断爪,自为□(下阙)于桑林之社,王云:「顾惟𦕈薄,历数在躬,上天降灾,是予之咎。敢不自讨,以谢天诛」。言未已,而雨大霪。至诚感于天地,至德动于神明,圣造无休,万世被□□□玄功不□□□□有道之灵。故仲尼称之曰成(下阙)仁人之德,圣德巍巍,孰不仰瞩。当州顷因岁旱,是建行宫,逾八十年,□构不辍。以周朝世祖停废淫祠,社□□神,于时扫地。兹庙也惟敕存留。其□也福人存已□□□□□□□惠四圣之祠;□神□(下阙)魏列五王之庙。其地也,背姑射之崷崒,面中条之巉岩,挟王屋之翠巘,辅莲岳之廞嵌。乌兔昭回之地,龙蛇交见之田。古木森森,尽有□天之势;长河浩浩,元□□□□□□□□□□□于云深□(下阙)合鸳瓦列于林端。景□如生,例执区分之□;神客若菀,持造化之权。其作用也,□以条风,润以块雨,警以迅雷,抚以安堵。序灵迹之罔弹,纪玄□之□补。封诏素□□□□□□□□首转□多□□(下阙)土木丹青,上下壮丽。一旦耆□共议,庙貌周圆,装严毕备,蒸尝不闻,豆笾不□。欲旌此日之功,须刊他山之石。于是选贞珉于远□,邀郢匠□邻封,载□□彫,已莹已净。赴时□逢□□律届□钟□(下阙)大宋皇帝躬驾戎车,步骑百万,荡定并、汾之后,銮舆凯旋之秋,有十馀耆德,荷黎杖,挈壶浆,至弊庐,以碑文见请,意亩甚□。待问卧□□□散发□□□□□□□之妙。欠都官□(下阙)虽以笔砚为朋侪,以诗书为师友,纪述圣德,虑有不周。既蒙再律之言,难秘刍荛之作,其铭曰:
溟滓未分,莫可名状。人民既蘩,须立其长。结绳为政,庶事草创。三皇启运,五帝承乾。虽有禅让,亦弄戈□。吊民伐罪,□矢是先。□□□□,□□□常。□于妹嬉,昼牧猖狂。违谏自用,枉杀忠良。汤承水德,代天行诛。放桀□祚,奄有寰区。思□遐裔,泽及□□。网除四面,运应千年。□武定难,□□□贤。□毁祈雨,至诚动天。爰因岁旱,是建行宫。垂八十载,块雨条风。灵应□□,永荷玄功。岁在单□,律届□钟,皇帝伐罪,尅日平戎。凯歌归期,□□皇风。因此□□,议树丰碑。合□为肃,方□清□。□其何者,□称□□。□□□□,□□□□。
太平兴国四年己卯岁,十一月丁丑朔,十四日庚寅立。申董下保永申:韩礼、王宗。中申:刘万通。北杨:周美。中场:吴仁泉、延福。坡申东社:邢□□。坡申□:宋文达、□□。坡申西社:王□福、张再□。□泉村(下阙)申董上保董村:高文义、马□超、马仁□。北郭:杨荣。□社:魏仁、朱高提。姚村:□进、唐□□。□村:□思厚、□□□、□□□。申董保维那□□,申东社梁文通,申董保维那□,董村刘□,朱高保维□颐□□位□,□王北保维那□东,张村进思□,□张王南保□□颐,上王村□□,都维那颐水申□□。神录事□□□,神判吴□□知训,□□□□□□□。镌字匠人马重义。
孟子拾遗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横浦先生文集》卷一五
申之以孝悌之义。
谨庠序之教为何事哉?为孝悌而已。孝悌之心,自孩提以至壮长,固自行之,第未有人发明之,使之知其义以见于用也。所谓义者何也?事亲时爱恋眷慕,则孝心见矣;孝心见,仁之实也。从兄时恭谨唯诺,则悌心见矣;悌心见,义之实也。孟子以谓「智,知此二者;礼,节文此二者;乐,乐此二者」,其义岂不深哉!然其数可陈也,其义难知也,知其义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得天下也。行孝悌而不知其义,安能见于天下国家哉!夫「申」有举起之义,精神全在此字上,学者不可忽也。
今之乐犹古之乐。
孟子于孔子所行,一切反之。孔子雅言《诗》、《书》,执礼,其谨如此,而孟子则黜《云汉》孑遗之诗,至斥「武成漂杵」之书,谓礼有非礼之礼,谓今之乐犹古之乐,则与孔子放郑声之意大相反矣。呜呼!此孟子所以为学孔子也。昔鲁人学柳下惠者,雨夜不纳嫠妇,曰,在柳下惠则可,吾则不可,以吾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孔子闻之曰:「是真学柳下惠者也」。夫学贵乎能用,鲁人学柳下惠,其见于用也,乃为不可之节。孟子学孔子,其见于用也,乃一切反之,此盖所谓「观时会通,以行典礼」,而黄帝、尧、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之理也。学不能用,则终身为腐儒而已矣,故学者尚论古人,在论其世也。
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
大国反事小国,可见其涵容矣,此所以谓之仁者;小国事大国,可谓识利害矣,此所以谓之智者。如此则处小处大,无所不可矣,此天理也。大国不能容小国,小国不能下大国,皆私意也,皆逆天也。仁者乐天,智者畏天,以天意耳。
乐以天下,忧以天下。
圣人无私心,以天下为心,天下之心忧,即圣人之忧也。此禹所以思天下之溺犹己之溺也。天下之心乐,即圣人之乐也。此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武王所以垂拱也。使主有私心,则忘天下矣,忧乐在一己,而不知有天下,桀、纣所以败亡如此。
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
君子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敝。观孟子所对,是启齐王一国货色之心也。一国好货好色,此何等风俗哉?如《葛屦》之诗,《桑中》之刺一国好货好色,熟考上下文,不敢撮取一语以罔圣贤也。孟子所谓好货者,谓使民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也,此太平之事也,岂谓机巧趋利乎?所谓好色者,爱厥妃也,谓使民嫁娶以时,内无怨女,外无旷夫也,亦太平之事也,岂谓相窃妻妾乎?余恐小人借此以济其奸,而君子罪其言之不谨也,故表而出之,使学者于圣贤有所考焉。
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
学校之设,本为何设?为明人伦而已。夫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皆有天理在其间。日用之中,天理每于此而发见,第以人欲所汩,无自而识之耳。《大学》之道,以格物为主,格物则能穷尽天下之理。人伦之理,惟格物者能识之。识者明也,惟能识之,则能用之以为天下国家。舍人伦而曰学,此异端邪说,先王之所诛者也,学者不可不谨。
「有攸不惟臣,东征,绥厥士女。篚厥玄黄,绍我周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于篚,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
自「有攸不惟臣」至「附于大邑周」,此《武成》之文也。其语增减不同者,岂《古文尚书》如此哉?自「其君子实玄黄于篚」至「取其残而已矣」,此孟子述武王之意也。其言简古,有不可晓者,辄以意解之:「有攸不惟臣」,谓纣无道,其臣下见于所行不臣之节,君臣紊乱,纪纲大坏。武王所以东征者,亦非富天下也,安厥士女而已。天下素闻武王之德,知其师来,皆篚玄黄以昭我周可以王天下。「绍」当作「昭」。一见武王,皆心归武王而美之,民之美乃王之美也。民皆有鼓舞之意。孟子因万章问宋行仁政,齐、楚恶而伐之,故引此篇以断之曰:武王行王政以伐纣,其君子实玄黄于篚,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君子小人,各以其类,寓诚意于物,以迎王者救民之师,想见当时归仰之意矣。以武王之师非为虐也,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王偃果有武王之心乎?使王偃果有武王之心,则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讵畏齐、楚乎?此孟子以偃之行诈,故以此言辟之也,其意深矣。
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
生者,理也。天下之理久矣,治或生乱,乱或生治,此自然之理也。泰者,通也,治也,然《泰》之极曰「城复于隍」,孔子系之曰「其命乱也」,岂非治或生乱乎?否者,闭也,乱也,然《否》之极曰「倾否」,孔子系之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岂非乱或生治乎?是一治一乱,其理久矣。且洪水作乱,禹掘地而注之海,驱龙蛇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此乱或生治也。尧舜既没,暴君代作,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此治或生乱也。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驱飞廉虎豹,天下大悦,乱又生治矣。及世衰道微,臣弑其君,子弑其父,治又生乱矣。一治一乱,天下之理,如是久矣,岂有它哉,惟赖圣贤为之扶持耳。孟子之论,岂特为一时而然哉?六国乱极而为秦,秦并六国似治矣,而二世亡之。陈胜、项籍作乱,汉高祖定之,至文帝而大治。数传而王莽作乱,光武定之,至章帝又大治。数传而董卓、曹操又作乱,至其子丕奄有神器,似若治矣,而五胡乱华,中原陆沉。过江而元帝,为宋、为齐、为梁、为陈、为隋、为唐、为五代。治乱相乘,岂有已哉!非孟子深极物理,岂能断然为此论于千载之上哉!
《春秋》,天子之事。
天子之事,明三纲以正人伦而已矣。春秋之世,上无令王,三纲隳坏,人伦颠倒,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蔡世子般弑其君固。一人之身而子弑父,臣弑君,兼有其恶,乃俨然南面以临其臣,天子不行残灭之诛,诸侯不闻问罪之请,是三纲人伦于此亡矣,中国将为夷狄,人类将为禽兽。夫子不得已而作《春秋》,诛乱臣贼子,以遏人欲于横流,扶天理于将灭,使时有明王以《春秋》之意见之行事,则天子之事备矣。
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
杨氏为我,壅遏为义之路,至于使天下无君;墨氏兼爱,壅遏为仁之路,至于使天下无父。天下无君父,非人类也,禽兽而已矣。仁义行,则君父之道明,此圣王之道法当如是也。仁义壅遏,则君父之道不明,此异端邪说也。邪说一行,则人类殄灭,禽兽得志,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而蛇龙居之,见于洚水,禽兽至焉,见于沛泽,此亦邪气所感而然也。仁义明,正气盛,故禽兽不得以横行于中国也。此理深矣,浅陋之士岂能知哉?孟子之辟杨、墨,意有在是尔。
安宅正路。
仁则觉,觉则神闲气定,岂非安宅乎?不仁则昏,昏则念虑纷乱,不得须臾宁矣。义则理,理则言忠信,行笃敬,岂非正路乎?不义则乱,乱则邪僻与魑魅为邻矣。仁义岂它物哉,吾心而已矣!
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校人形容放鱼之状,此亦仆夫中铮铮佼佼者也。始舍之圉圉,言虽得水,尚困弱未能游泳也。少则洋洋,言精神稍复舒肆之貌也。攸然而逝,言精神还复旧观,喜而超脱之貌也。其形容妙入鱼之情性,亦可喜矣。乃为口腹之快,为欺罔,亦可惜也。子产闻之,乃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其仁惠慈爱之心,可于此而见矣。余于「得其所哉」两语,想见子产之为人。如此贤人,而校人欺之,乃复不耻,出而自逞。其窃盗之能尽言语之妙而不自好者,大率皆校人类也。
不能尽其才也。
仁义礼智,人人所有,是人之才地,皆可以为尧、舜。然而至于至愚极陋,与圣人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地耳,非天之降才尔殊也。何谓尽?极恻隐之心,溯而上之,以求其所谓仁。既得此,则傍徨周浃于其间,使置之则塞乎天地,溥之则横乎四海,无有丝毫不用其才力者,此之谓尽也。于义、礼、智亦复如此,其为尧也、舜也必矣。孟子开尽之一门,以谓止在思耳,学者试思之。
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
有君臣、父子、朋友、兄弟、夫妇之物,则仁义礼智信之则见,此因外以卜其才也。以其秉君臣、父子、朋友、兄弟、夫妇之常性也,故好仁义礼智信之懿德,此因内以卜其才也。然则人性之善,复何疑乎?
先生之号则不可。
吴侵陈,斩祀杀厉,太宰嚭问于干木曰:「师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则谓之何」?曰:「斩祀与,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曰:「反尔地,归尔子,则谓之何」?曰:「君王讨敝邑之罪,乃矜而赦之。师与,其无名乎」?古人重名如此。夫谓之杀厉之师,此何名也,谓之讨敝邑之罪,则其名美矣。宋牼事在于息兵,其德可谓大矣,然以不利为号,是使秦、楚求所谓利。以利为号,则天下相率而为利,而商鞅、孙膑、陈轸、沈同、陈、贾、苏、张之说行矣,是其志虽大,而其号则不可也。以仁义为号,则天下相率而为仁义,而商鞅诸子之说败矣。呜呼,名号之际,其可忽乎!昔汉高祖下三秦,出师攻项籍,董公教高祖三军缟素,以诛杀义帝者为名,其号之美,孰有过于此者,此所以五年而成帝业也。士大夫所学,其于名号可不谨乎?
务引其君于当道。
臣子用心,要当曲尽其巧,观人君意用所在而转之。所好偏奇,即就其所好引之,使归于当道而不自知可也。如齐宣好今之乐,即以犹古乐引之,使与百姓同乐;好勇,即以文、武好勇引之,使安天下之民;好货,即以公刘好货引之,使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好色,即以太王好色引之,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岂非归于当道乎?若夫薛广德谏元帝御楼船,至云「以颈血污车轮」;韩愈谏宪宗迎佛骨,即云「事佛者必夭折」;张墀谏敬宗幸骊山,至云「往者必有大凶」。此大失孟子之意矣,学者不可不考。
动心忍性。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穷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者,所以动其心而忍其性,以成就之也。动其心者,所以惊惕之也;忍其性者,所以抑遏之也。心舍则亡,非有以惊惕之,则不知存。目性欲色,耳性欲声,鼻性欲臭,四支欲安佚,非有以抑遏之,则流荡而不知反。夫动之忍之,或惊惕于放逸之微,或抑遏于流荡之外,先后左右,假之于物,害之于事,皆天意念念欲成就之也。虽圣贤之资,不如是不激发耳。金经百鍊,其色愈明,玉煆三日,其色愈粹,烈火猛燄中,乃金玉成就之处也。天意厚于圣贤,故以不可意事困厄之。吾侪于急难,其可沮丧乎,庸讵知非天意所临也?
孟子见梁襄王,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
孟子之意,非薄襄王也,余固论之矣。盖孔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况君乎?故入公门,则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又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缩缩如有循。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君命召,不俟驾行矣。学者事君,当如孔子之法。
则是方四十里,为阱于国中。
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其语蕴藉,直而不倨,婉而不伤,此君子长者之言也。孔子喜之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其比方四十里为阱于国中之言,似太劲矣,学者不可不谨。
告梁惠王曰:「恶在其为民父母也」。告齐宣王曰:「此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
司马子鱼谏宋襄王用兵,其言曰:「今君德无乃犹有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其辞如春风醇酎,使人心醉,如「无乃犹有」之辞,「若之何」之辞,「盍姑内省」之辞,皆若有所避就,而无直辞劲气以伤人。比夫直指君为非民父母,与夫匹夫之勇之言,大相远矣!士君子诚味之,自可见也。
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
孔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又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又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深详圣人之意,是富贵以道义得之,圣人将处之矣,初不与富贵立敌也。曾子之言,岂有为而言欤?学者当置曾子之说而从孔子,庶几不堕于客气,以失曾子之意。
成覸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
公明仪之言与成覸相类,皆有奋然作为之意,不似颜子之言安妥也。圣人以仁义为家常事,非欲以压众也。学者于此微处当细考。
贵戚之卿。
齐景公舍太子阳生而立子荼,其乱端已见矣。及问政于孔子,孔子止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已。虽切于景公,而略不见圭角,使景公感寤,遽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如此进对,正为人臣之法也。孟子对贵戚之卿,乃曰「反覆之而不听,则易位」,使齐王勃然变乎色。呜呼,其危哉!学者无孟子阖辟之用,而欲效直言劲辞如孟子,恐非所以为臣子计也。要当以圣人为法。
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
昔子贡问孔子曰:「鲁大夫练而杖,礼欤」?夫子不答。他日置大夫而问:「练而杖,礼欤」?孔子曰:「非礼也」。子游问:「鲁大夫羔裘玄冠以吊,礼欤」?夫子又不答。他日置大夫而问:「羔裘玄冠以吊,礼欤」?夫子曰:「易之而已」。夫以鲁大夫为问,则皆在所不答,岂非居是邦不非其大夫之义乎?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岂非善则称君之义乎?今孟子以今之良臣为民贼,富君辅君为富桀,岂亦有说乎?其详已见于《孟子说》矣。要之不非其大夫,善则称君,此孔子家法也。学孔子者虽未见道,而力行此二说,亦足以养忠厚之心。道或未见,而以孟子之说为辞,非特受祸而召辱,而刻薄之态,恐马伏波尚能论之,吾徒安得不痛以为戒?